义乌商户“冻卡”风波：不仅义乌商户，很多外贸公司的账户都被冻结了

封面图片：小利亚

简介

一个 ||不仅是义乌的客商，很多外贸公司的账户也被冻结了。

2||去年以来，义乌不少商户希望通过各种渠道解决银行卡冻结问题。他们在义乌当地论坛上发帖，或联系省长和媒体，反映他们的困境。

三||很多义乌商户经常遇到的银行卡被冻结，这与他们的第三方支付方式有关，容易受到公安“破卡行动”的影响。

4 ||大量诈骗资金和商业资金混入同一个平台，加大了警方查案的难度。

“对方担心不付款，对方担心付款，对方付款时担心，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说这话的杨丽珍无奈的笑了笑。

四十岁，留着短发的杨丽珍，看上去精明干练，是浙江义乌国际商贸城一家小家电店的老板。她的店门上挂着几张小证书牌匾，显示是商务部“义乌指数”收藏摊位，义乌围棋重点推荐店。

她在义乌做外贸生意已经20多年了。虽然只有几平米，但她每年的营业额还是几千万。去年以来，外贸订单火爆，但杨丽珍并不高兴。

麻烦源于去年七八月份，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一张张被冻结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开始走上“解冻”的道路。

与杨丽珍有相同经历的义乌商人不在少数。记者走访义乌商贸城时，有商家表示，这个商贸城“几乎家家户户”都被冻结了。冻结的原因是收到可疑地下钱庄的付款。他们曾涌向义乌市政府牵头的银行账户冻结援助中心（以下简称“援助中心”）。

先生。义乌某外贸公司负责人赵某告诉记者，他去年12月写了《给全国冻友的一封信》，在某平台上被大量有类似经历的网友阅读。微信群成立，很快微信群从1个群扩大到4个群，人数近2000人。

4月11日，义乌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签署的《致全国公安机关的信》引发热议，“义乌大量外贸商户银行卡被冻结”，等话题也上了热搜。这几天，前来救助中心报名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记者采访银行卡被冻结的经历时，义乌商户经常问第一句话，“你报了，能不能帮我‘解冻’？”

银行卡冻结商户“密密麻麻”

“生意不好，可能冻结几千、一万。很多生意好，几十万，上百万。我身边有个朋友，银行贷款，500万贷款进来。银行卖币银行卡被冻结平台申诉，甚至贷款都被冻结了。”义乌一位做剃须刀生意的老板告诉记者，在一些小区，老板生意不错，银行卡就被冻结在那里。商户“密密麻麻，数量众多。”

在老板的介绍下，记者走到“生意兴隆”街区，遇到了手机另一端正忙着与顾客交流的杨丽珍。 .

杨丽珍从事外贸小家电业务已经十五、十六年了。十年来，她一直用同一种支付方式，店铺年营业额上千万。但在2020年7月和2020年7月，杨丽珍向工厂转账时，发现银行卡里的资金被冻结，可用金额为0。其中：农行冻结170万，建行48万，和中国银行超过80万。杨丽珍女儿的价值近30万的招商银行和农行卡也被冻结。

之后，她去银行卡网点查询，银行将被冻结的证件号、冻结执法单位、公安局、冻结事件等信息提供给她。

为了“解冻”，杨丽珍去年跑到三个地方的公安局。第一站去了江苏宿迁。当地公安局表示，涉案金额为2万。 “我这个生意只赚了4000块钱，来回宿迁花了差不多一样的钱。我把营业执照、送货单、和客户的聊天记录都给了对方公安局。还好，我后来交了证明材料，录好了，录完了，钱就解冻了。”

第二站，她去了无锡，当地公安局查了查，​​涉案金额只有几百元。 “涉案现金我交给对方公安局，半个月后解冻（银行卡）。”杨丽珍说。

第三站去了桐庐。她发现，涉嫌资金约2000元，但被冻结的银行卡资金却超过40万元。临近春节，杨丽珍又去了那里，从早上9：00一直等到下午2：00多，终于交出了疑似金额的银行卡才放行。

女士。与杨丽珍做同一种小家电生意的另一家店老板陈某被冻结了6张卡，金额超过1000万。其中，农业银行两张卡被冻结超过300万张，分别被四川阿坝州和浙江杭州当地警方冻结；工行的两张卡也分别被新疆和湖南郴州当地警方冻结超过300万张；一张中行卡被河南郑州市公安局分局冻结100余万元；建行300余万元被广州茂名警方冻结。

女士。陈某到过上述多个地方的公安局，她也提交了信息，对方回复“正在调查中”。有些卡已被冻结 6 个月，然后“续订”。

不仅义乌商户被冻结，很多外贸公司的账户也被冻结。上述外贸公司负责人赵先生的两张农行卡于2020年10月30日被台州市警方冻结。2020年11月19日，赵先生的中国银行卡收到一笔款项外国人的人民币。当晚将钱转到稠州银行，导致两张卡都被山东寿光警方冻结。

2020年12月6日，赵先生写了《给全国冻友的一封信》，在某平台被大量有类似经历的网友阅读。大家建了一个微信群，已经有4个群，近2000人。

先生。赵分析说，义乌国际商贸城约90%的商户银行卡可能被冻结。考虑到整个商城有五万或六万商户，可能有几万。

记者了解到，不少外地商家也加入了群聊。广佛外贸企业的客商也遇到了与义乌客商同样的问题。

2021年4月15日，佛山市南海区一家不锈钢外贸公司负责人罗先生告诉记者，2020年1月2日，他收到了一家Sri的货款112025元。兰卡客户，然后客户自己安排运费，钢材运输出口。一个月后的2月12日，他发现自己名下的农行卡资金被南京六合公安局刑侦大队冻结，佛山3家工厂供应商资金超过300万与他有业务往来的 ，也被冻结了。

罗先生在与南京市公安局沟通时收到的反馈是，南京有一名受害人被骗超过100万元，其中约11万被挪用到罗先生的卡上。在这种情况下，钱会退还给受害者并且可以解冻。如果事实证明该商家与本案确实无关，罗先生是善意的第三人，主观上没有过错。如果警察抓到第一层（赚钱的人）给罗先生，他们会要求嫌疑人把钱还给罗先生。

援助中心和两封信

援助中心位于义乌国际商贸服务中心二楼，义乌国际商贸城对面。 4月14日上午8时30分后，人们来到救助中心登记银行卡冻结案件。

上述义乌市公安局来信中提到，义乌市政府已派出义乌市商务局、义乌市检察院、义乌市公安局、义乌市司法局、中国小商品集团对银行卡冻结事件作出回应等部门成立了专门协助中心，帮助企业主处理银行卡冻结问题。

援助中心成立于2020年11月10日，成立之初，大批商户涌向援助中心；现在大厅里的人少了很多，但还是络绎不绝。

4月14日上午，不断有商户前来咨询，有没有解冻的求援，也有刚解冻不久的。您的大部分问题都围绕着如何解冻银行卡，联系冻结银行卡的公安局以及何时解冻。

对于前来寻求协助的商户，协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会先交出一份表格，引导商户进行登记。注册一个账户，然后在“义乌银行冻结案例登记”页面进行资料登记。本页面包含个人信息、个人银行卡信息、冻结原因、涉案金额使用情况、买家信息等。

工作人员告诉前来咨询的商户，“填完表后，我们会发书面信（给对方公安局）。”

银行卡在哪里使用？冻结？商家回复：河南新乡。 “赶紧联系他们，我们的工作组已经到了！很多都已经解决了，你赶紧联系对方，别等了，等不及解冻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们一直在，我们会解决问题的。这个级别的你还是要自己做！你明白吗？”工作人员一再催促。

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表示，警方办案差异很大，包括地区之间的差异。 “我们工作组也是这样，有的地方随便说说，给我们名单，让同事一一联系；但有的地方，我们去，有的人直接把我们赶出去。”

当谈到网上火爆的义乌市公安局的来信时，上述工作人员表示，“那东西不是给你们（商家）的，是我们内部使用的。这是我们的内部文件。”

去年以来，义乌不少商户希望通过各种渠道解决银行卡冻结问题。他们在义乌当地论坛发帖，或通过电话/邮件/留言联系省长和媒体，反映自己的困境。

2020年11月25日，义乌部分客商在浙江省网站平台上提交了《请省长拯救义乌万商命》的副本。信中称，“从去年开始，义乌多家商户银行卡资金陆续被各省市公安部门冻结……钱款被境外客户或外贸公司存入银行卡后。 ..每天都面临着供应商追债、拖欠员工工资等等，压力很大……”

义乌市公安局2020年12月3日回函：您的冻结资金申请已收到。答复如下：经核实，该资金未被义乌市公安局冻结，我局无权行使管辖权。建议您在冰冻地区报警。

记者在救助中心提出采访请求。工作人员表示不接受媒体采访。如需采访，需联系义乌市宣传部。

根据义乌市商务局2月4日发布的消息，义乌银行账户冻结协助中心自开业以来，已先后被商务局、公安局、商城集团等部门派出。 2020年11月10日，成立16个工作组走访近40个地级市、100多个县级市公安局；同时，他们向全国近1000个县级公安局发出信函和冻结名单，邀请外地公安人员到义乌办案侦查。经过多方努力，解冻工作初见成效，解冻账户越来越多，外地民警来义乌办案的也越来越多。

为什么要冻结银行卡

“外国人每天都要求goodbank。他们一开始付钱，我就开始恐慌。或许，在一些外商看来，付了钱之后，账户就会被冻结，因为‘银行不够好’。”

“有时候老外的钱一进来，我就去吃到一半就去取现金，等我拿了回来再吃。”在救助中心，有不少商户向记者讲述了自己银行卡频繁被冻结时的心态和经历。说到热闹，声音就大了一点，吸引了更多的商家前来观看。

和杨丽珍一样，很多义乌商户经常遇到银行卡被冻结的情况，这与他们的第三方支付方式有关，很容易受到警方“破卡行动”的影响。

送货和收货取决于杨丽珍和她的固有客户之间的信任。杨丽珍的客户来自埃及、印度尼西亚、突尼斯、摩洛哥等国家。他们是多年的老客户。疫情过后，没有机会开发新客户。

一般都是先发货，然后对方付款。只有定做货需要交定金，普通货不需要交定金。这里的许多企业都这样做。

一般流程是：国外客户下单——通过微信、QQ等联系订单，预约送货地点和日期；因对客户的信任，下单后杨丽珍将送至对方指定派送点送达，对方同意一个月、半个月或两个月后再付款。

约定的付款时间到了，杨丽珍让客户把钱要回来，“对方的钱已经到我们账户了，我们的账单会清的，我们无法控制对方是什么渠道用打电话给我。”卡被冻结之前，杨丽珍并不知道支付账户是谁。通常，外国客户会在微信上告诉她付款已经到了。当她看到她收到的金额与付款正确时，该交易被视为交易。完成了。

杨丽珍给记者看了一个文件袋里的厚厚一沓纸币：“我们一直都是这种（收货）模式，纸币都是纸币。”

义乌的很多商家都习惯了这种简单直接的交易方式。记者获得的几张名片中，除了普通名片上常见的公司、地址、联系电话等信息外，不少商户还印有中建工业等多张银行账号、账户名和支付宝账号。和名片上的农业。

在杨丽珍看来，义乌国际小商品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大家的相互认可。我支持你做生意，然后你支持其他客户做生意，这样生意才能做。同时，还要考虑到外宾的特点。杨丽珍自己也有公众号，但她说外国客户不一定是大客户。一些外国客户，比如我们以前的小卖部，在这里买一些商品，然后在外面卖。他们没有公共账户，只能通过私人账户向义乌商家赚钱。

另外，义乌市场很多商家也乐于用人民币结算，“今天我给你货卖币银行卡被冻结平台申诉，约定的价格是20万，你可以叫我20万。用美元，我们得算一下。” ”杨丽珍说。

（记者根据采访内容分析整理的“冻卡”资金流程）

这种具有义乌特色的第三方支付方式也很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赵先生向记者分析，为了尽快卖出大量廉价赃款，地下钱庄会以极低的价格将赃款兑换给国外客户付款，导致赃款流入账户。中国外贸商人，在不法分子在海外成功套现美元的同时——货物出口，商人账户被冻结，外汇却流到了诈骗集团和黄牛手中。

义乌市公安局在信中还提到，“破卡行动”和打击力度不断加大，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中的犯罪团伙与地下钱庄勾结更加紧密，骗取钱财直接兑换成货款转入企业。义乌商户银行账户频繁被全国公安机关冻结。

2020年10月10日，国务院打击和治理新型违法犯罪电信网络部际联席会议——全国“打卡”行动部署会议在北京召开。同心协力，坚决打赢“破牌”行动的硬仗。

此前，2020年9月1日，公安部新修订的《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正式实施。第十七条规定管辖范围：针对或主要利用计算机网络实施的犯罪，实施犯罪的网络服务所使用的服务器所在地，网络服务提供者所在地，被侵害网络所在地信息系统及其管理人员，以及犯罪嫌疑人、被害人在犯罪过程中使用的网络信息系统，被害人受到侵害的地点和被害人财产遭受损害的地点，公安机关可以管辖。

各地警方的冻结程序是按照国家规定的法律程序，“作为私人，我可能知道你是无辜的，但就法律而言，它是基于就受害人的钱确实砸到了你的卡上，公安局冻结卡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企业主，你只是怀疑对象，因为受害人的钱确实砸到了你的卡上。”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对前来咨询的人说道。的商人说。

大量诈骗资金和商业资金混入同一个平台，加大了警方查案的难度。

不少商户还告诉记者，他们都认为“破卡”行动是一个很好的起点，希望公安部门只冻结所谓的“涉案资金”，而不是冻结。所有银行卡资金。

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肖萨告诉经济观察报，公安机关在发现与刑事案件无关之前，冻结所有银行卡资金，并不违反现行法律。 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等法律的规定，刑事案件立案后，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可以根据侦查犯罪的需要，查询、冻结犯罪嫌疑人的押金等财产。应在三天内解除冻结并退还。但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公安机关涉案财产管理若干规定》第六条和《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中财产管理规定》第四条明确规定，不得使用与公安机关涉案财产无关的财产。查封、扣押或者冻结。对查封、扣押、冻结的财物，要及时进行审查。

告别第三方支付？

虽然银行卡已经被冻结，但涉及的金额可能并不多。 “自愿支付”是很多商户希望事件尽快解决、银行卡快速解冻的一种方式。但是，很多商家并不认同杨丽珍的“自愿付款”方式——她没有参与诈骗过程，所以付款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的资金不“干净”？

先生。上述外贸公司负责人赵某在向警方提交自证信息后，等待警方解冻银行卡。赵先生认为，不能保证所有被冻结的账户都是具有真实交易背景的外贸商家。如果他们是真正的骗子，他们就混进去了，他们也用自愿付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们不会趁机洗钱吗？

上述义乌市公安局来信也提出建议：“有证据证明涉案款项为贸易支付的，应当认定合法经营者已妥善取得款项。采取强制措施和施压手段抢钱，不建议对经营户采取‘退钱、强制措施’等选择性执法活动。”

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晓颖 建议解冻时警方不愿意，可以向公安机关申诉。公安机关不及时处理或者对处理不服的，也可以向同级人民检察院提起上诉。

银行卡被冻结后，银行没有通知。杨丽珍打开手机银行，显示多张卡的余额全部为零，“卡状态异常”。

也有商家说为什么银行卡被冻结了，连通知短信都没有。银行是否有义务通知客户银行卡被冻结？对此，张小英告诉记者，“根据司法机关的执行要求，银行被冻结的情况一般不会通知银行。”杨丽珍说，如果走这么远，还需要考虑路费。如果加上律师费，成本太高了。

过去涉及的账户可能是外国客户自己支付的。陈女士现在尝试让外国人找正规外贸公司，让对方通过正规账户付款。 “同意外贸公司，你必须付钱给我，不然我不接单。”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尽量规避风险。

杨丽珍也表示，现在很多业务根本没做，或者你可以先问问对方你的卡有没有被叫，确认后才敢做。

援助中心设有《银行账户冻结宣传资料》、《账户冻结风险警示教育》等各类宣传资料，提醒各市场商户、外贸公司、货代企业和外商自觉规范贸易收支。 .

先生。赵还一直在群里呼吁不要接受来源不明的人民币付款。他建议，严格按照“1039市场采购模式”，出货量等值美元结汇，并在银行正式结汇。

“1039市场采购模式”也是海关总署颁布的“1039市场采购贸易模式”，即从银行收到国际客户的美元后，到银行结汇结汇后，兑换成人民币，​​可以用于货款支付和市场经营者的结算。在这个过程中，是“免且不退”的（供应商无需开具发票或退税）。

杨丽珍也考虑过用美元收款，但担心汇率波动。考虑到实际操作水平，也可能很难要求外商玩美元。 “很多国家真的不能赚美元；即使很多国家的客户赚了美元，成本也很高，客户也没有竞争力了；就算美元到了，我们也去银行结算其他材料可能不匹配，也可能导致无法正常结汇；或者即使美元到了，也可能没有结汇结汇额度。”赵先生说。

在救助中心，与记者交流的部分商家也有这样的疑问。 “我们正在考虑这个（美元结算），我们是主张我们开美元，通过货代给我们一个tracking number，然后去银行兑换外币。首先是货款的金额比较分散，也有12万元的，有几千元的。交易方式上，个人使用美元是有限制的，企业需要报关。”

先生。赵先生提到，银行结汇时可能存在付款人与提单等信息不匹配的问题。一些商家也向记者表达了担忧。由于义乌外贸的信用交易方式，国外客户两三个月后付款，集装箱（集装箱）内的货物已经换货。现在没有运单号，所以不能换。

杨丽珍准备在四月底再次踏上“解冻”之路。这次她的目的地包括四川、新疆、贵州遵义和福建漳州。她计划将自己与外商的交流记录、工商信息、订单记录等提交给当地公安局，希望能够“解冻”超过300万的货款。

她从来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对即将面临的未知情况充满了担忧。

（应受访者要求，杨丽珍为化名）